方儒：李嘉诚错了

     这位85岁、气场惊人的老先生，无预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，一手拉开了餐桌前的主位椅子。

     9月17日这一天，原本只是和记黄埔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媒体餐会，却因为和黄主席李嘉诚的出现，而成了全香港的大事。

     之所以堪称大事，是因为他首度表达反对民主派成员占领中环，并且强调和黄不会把总部搬迁到别的国家或城市，更表明上海自由贸易区建设会对香港经济产生重大影响。在被问到上海将来会否超越香港的问题时，李嘉诚说，要看香港怎样急起直追。他劝勉香港同胞必须要自强不息。他也谈到香港的竞争力，1997年香港本地GDP与新加坡差不多，但今日香港的GDP已远低于新加坡，“新加坡房屋政策相当成功，高等教育、高科技都做得好。”

     这些分析字字珠玑，但从我的角度来看，他过去20年来，从来没有如此与记者们促膝长谈过，即便是先前固定的业绩公布会他也没有出席，这都证明李嘉诚这一特殊公关举动，是在宣示他对香港社会的“忠贞不二”。

     这一年多来，在香港，李嘉诚已经从过去众人仰望、高高在上的企业家偶像，变成了肖像照片被人丢鸡蛋的“呕像”。半年前，和黄雇用的码头工人因为薪资过低、劳动条件差劲，引发了大批基层劳工到中环街头抗议示威，直指李嘉诚放任，长期剥削基层劳工。

     一个半月前，李嘉诚决定释出他旗下的百佳超市股权，被舆论视为他“撤资香港”的讯号，并更进一步被放大成为他对香港政经环境失望、对香港特首梁振英没有信心，宁愿多布局欧洲，也不愿在香港多投资一毛钱的过度诠释。刚刚出了事的娃哈哈董事长宗庆后，也攻击李嘉诚垄断香港市场多个行业，包括天然气、水、电力、港口、零售业，“这都造成了香港人民的生活成本居高不下”。

     我个人觉得，李嘉诚作为华人首富，是香港资本主义制度的长年代表，用最简单的话来说，他就是最典型的“生意人”。因此不论是减持香港、增持欧洲，他的出发点只是单纯地从投资回报率来衡量旗下产业有没有“买”跟“卖”了一个好价格。赔钱的生意没人做，这道理李嘉诚肯定最清楚。

     李嘉诚并不讳言，他在香港的生意规模的大小，要随香港及世界的政经情势来判断。他也进一步解释，出售百佳是商业决定，强调他是有卖也有买，今年3月他就以40亿港币收购了位于葵涌的亚洲货柜码头。他明显是在为负面舆论“消毒”。

     但抛开生意经来看，李嘉诚确实错了，错在他不了解香港当下的社会气氛。好比富士康董事长郭台铭，一直是台湾年轻人最敬仰的企业家，五、六年前，富士康公司也还是大陆年轻人评选出的幸福企业之一，但如今我们说到富士康，已经是血汗工厂的代言词。总是财大气粗的郭台铭确实是忽略了整体社会观感，以及企业社会责任（corporatesocial responsibility）的必要付出，而李嘉诚也犯了同样的错。

     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，过去也曾因为微软在Windows与Office软件的垄断行为备受争议，而他个人蝉联世界首富多年，如今却为何没有人质疑他呢？关键就是在于盖茨基金会对于疟疾防治，以及对发展中国家环保的关心与投入，使得他博得了大善人的名号。李嘉诚与郭台铭虽然都懂得“捐钱”，但他们必须知道，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。对两岸三地社会来说，他们必须要有更上档次的思维与策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