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茵：春去春又来

    10月14日，两则和视频有关的新闻爆出，都是重量级。一是传闻新浪总编辑陈彤将离职在视频领域创业（后微博否认）；二是搜狐集团副总裁刘春将离职，加入爱奇艺。

    风水轮流转，在搜狗争夺战喧嚣了大半年后，人们的目光终于又回到了视频上。今年视频也很热闹，先是收购战，然后是多屏战，即将掀起的还有美剧战。混战中，刘春的去留也成了一个能映射出视频公司前途的话题：视频几诸侯，谁能最后胜出？大视频之下，电视和互联网到底谁逆袭谁？

    黑豆同学特意找渠道去做了验证。一、刘春离职是真，大概这周就会正式提交辞职申请；二、去向未必是爱奇艺，目前爱奇艺的很多人也一头雾水，不知道刘春是否会来。还有一种说法说，刘春将自己创业，我个人推断，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。

    微妙的是，张朝阳刚宣布自己主抓搜狐视频，亲任CEO没几个月，这时离去很容易被理解成不得志。刘春的离去会让搜狐伤元气吗？估计不会。现在的视频公司已经不是两年前他来时对电视懵懂的视频公司了。当时刘春带来的是人脉、专业制作资源和理念。现在老张自己玩视频，人脉不可谓不广；当时刘春也带了一班电视人到搜狐，《屌丝男士》等就出自这个班底；至于理念，学了两年也学了七七八八。

    而且我们不能以一个互联网人的眼光去看待刘春，人家毕竟过去是电视人。在电视圈正对互联网许下高官厚禄时，网台联动中间存在大量商业机会时，刘春很容易以“跨界人”的身份谋得更好的个人前途。这与公司命运关系不大。而且他本来就是个冒险者，骨子里蕴藏着一些生猛的东西。无论他在央视、凤凰、还是搜狐，莫不如此。

    刘春加盟搜狐后，虽不少露面，但很少接受采访。黑豆是少数几个在当时对他做了专访的人。旧文重读，当初他的那些设想现在实现了吗？

    旧文如下：

    搜狐视频：筑巢引凤

    打击盗版、天价买剧之后，搜狐视频再次特立独行，刘春的加盟，能给搜狐视频带来怎样的想象力？

    刘春来了！

    前凤凰卫视中文台副台长跨界至搜狐视频担任COO，在传统电视媒体和互联网视频两界一度掀起波澜。

    他的新东家，搜狐视频CEO邓晔却说这是“水到渠成”。这不是它第一次特立独行：2009年搜狐首推正版，一系列盗版打击行动曾被看成“笑话”；2011年初又以近3000万元的天价购入《新还珠格格》，被视为版权竞购“搅局者”。

    但是，结果都出乎意料。打击盗版后，视频行业在一年后就进入正版阶段，速度比搜狐想象的还要快一点；不到半年，版权价格飞涨，《新还珠格格》被分销给若干竞争对手，变成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。

    搜狐视频就像个善出奇招的“怪侠”。虽然2009年才正式进入视频领域，但两次奇招已经让搜狐坐稳第一阵营。那么，当互联网视频竞争进入内容同质化阶段，刘春的加盟能给搜狐视频带新的优势吗？各家视频网站纷纷强调自制内容时，这又会给搜狐带来什么？

    春台履新

    刘春早对互联网有所“觊觎”。据搜狐视频自制节目部主编王皓回忆，一年前刘春带领凤凰卫视团队和凤凰网交流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，“未来是你们的，但也是我们的。”

    40多岁时跨界互联网，他没有感到不适。在搜狐视频，刘春沿袭了凤凰时期的称呼“春台（长）”，依旧“抓内容”。甚至生活习惯也没有因为加盟互联网公司变得“潮”起来，虽然网上能方便又便宜地买到包罗万象的书籍，可他依然去书店挑选原价书。

    类似“到底能给搜狐视频带来什么”的问题，邓晔早就深思熟虑：首先，视频网站和报纸电视一样需要优质内容，这是刘春的强项；其次，对各种突发新闻的反应他驾轻就熟；第三，如何进行内容整合他长袖善舞。“我们过去在内容方面这么多年的打磨，正好对成长中的互联网视频起到补充作用，尤其是搜狐视频。”邓晔对《中国企业家》说。

    搜狐视频正需要这些，CEO邓晔说：“所谓的主流媒体意识，包括主流媒体操作手法是搜狐视频与其它视频网站在基因上的差异。”换而言之，邀请刘春加盟搜狐就是要树立搜狐在视频领域的媒体形象。

    10月21日，搜狐视频宣布投资过亿连发10档自制栏目，其中有5档是纪录片栏目。在电视界，凤凰卫视是快速依靠内容赢得公众影响力的最佳样本。刘春正擅长于此，10年前凤凰卫视快速赢得公众影响力他功不可没，《凤凰大视野》、《一虎一席谈》都是得意之作。

    刘春正试图“移植”凤凰。搜狐视频的重磅栏目《大视野》和《凤凰大视野》名称如出一辙。这是目前为止视频网站投入最高的自制栏目，针对时事热点、史实揭秘等多种题材深入解读。其投入不仅又创互联网行业自制栏目品质的新高，甚至超过了同类题材电视栏目标准。

    “十一”之前，《大视野》正式开播，日均播放数以每周平均80%的速度上涨。其中针对2011快女制作的专题纪录片《那些花儿》上线12小时后，播放数已达到120万。

    在互联网更宽松的舆论环境下，刘春把他的新闻敏感发挥到了极致。著名导演张元制作的纪录片《金星小姐》在搜狐视频上映，累计点击超过300万。何况刘春本就是踩边界、吸引观众眼球的高手，当年凤凰卫视直播“9·11”事件，他就是重要的幕后推手。“10年前还没有中国电视台直播境外重大突发事件，路是闯出来的。”他说。

    这5档纪录片栏目，要吸引“老男人”收看。刘春说，搜狐视频的纪录片栏目要抓住高端用户，在内容和题材上则瞄准电视的空档。

    《大视野》强调热点题材和宏大叙事；《军情前哨战》脱胎于凤凰的《军情观察室》，军事本来就是男人的童话；《微言大义》和《微辩会》针对微博；《心灵讲堂》则是宗教栏目。王皓说，之前只有凤凰操作过宗教栏目，“只有我们能把握住题材”，这是独家优势。

    这也给搜狐视频的盈利创造了新的想象空间。累计点击超过300万的《金星小姐》至今仍挂在收费栏目。“老男人”的收视习惯一旦养成，忠诚度极高，他们经济宽裕并且有付费习惯。资深媒体人罗振宇也有类似的观点：相对于电视，网络视频能真正实现长尾，对那些优质的、有沉淀价值的内容来说，付费指日可待。

    王皓说：“虽然从凤凰来到搜狐视频的只有春台和我两个，但春台带来了凤凰的魂。”凤凰和央视、各地卫视在运营上最大的区别有二：由于是商业电视台，凤凰是节目制作的省钱高手；为了节省成本，围绕着凤凰形成了一套成熟而有序的体外运作系统。

    同样，刘春把这一套成熟的操作流程带到搜狐视频。虽然搜狐视频内部只有一个不到十人的小团队负责内容统筹，但在搜狐之外有百人以上的团队为其制作内容。

    王皓说：“太久不敢说，但《大视野》两三年内他人难以超越。”一个5集历史军事题材的选题操作周期为3个月，节目水准不能低于同类电视栏目，为了保证节目质量，这个操作周期比央视还要长一些。一个制作小组通常由一两名具备8—10年相关经验的资深编导带领，三四名有两年以上经验的年轻编导辅助，再配上数名资深摄像、后期制作人员。

    无论电视界还是视频界，这都是“超豪华”阵容。由于中国纪录片历史短暂、发展缓慢，从业超过10年的制作者相当稀缺，这支百人团队可以说囊括了电视台体制之外的优质人才。王皓还说：“我们已经和这支团队磨合多年，甚至不需派人跟拍，他们就知道我们要什么（片子）。”

    当然，刘春深厚的业界资源不仅限于内容制作，也可以为搜狐版权购买做嫁衣。《金星小姐》在搜狐视频上映之前被尘封了9年，不曾在任何一家电视台播出。搜狐视频高级总监尚娜说，“春台和张元是好朋友，这部片子是他亲自去谈的。”

    短板待补

    刘春并不是在建造空中楼阁，实际上他的大手笔背后有搜狐视频的强势支撑，尤其在版权作品购买及运营方面。

    由于2009年搜狐才进入视频行业，彼时，优酷、土豆已经依靠UGC（用户自制内容）积累了大量用户。搜狐视频只能另辟蹊径，侧重长视频，靠优质内容吸引客户。

    搜狐视频的大剧采购策略也由此而来。邓晔理解的“大剧”就是成本大、声音大、影响大，“很多行业都是大事才能成功的行业，皇马对巴萨能吸引人眼球，但北京二队对天津二队的球赛你会看吗？”她说。

    2009年，搜狐视频先是以2万元一集的价格（当时也是天价）购买《我的青春谁做主》，完成中国互联网第一笔版权采购。同年9月，又购买《大秦帝国》实现了台网互动，而且还是互联网先于电视台播放。

    负责内容采购的搜狐视频总监马可回忆，“《大秦帝国》让我们自己相信并证明了搜狐选剧、造剧的能力。”《大秦帝国》并没有在电视台播出，投资它的公司都倒闭了，采购部门找了无数人、看了无数圈，最后还是在114查号台找到了这家公司。

    由于通过搜狐娱乐频道的数据发现了《大秦帝国》，搜狐视频开始研制秘密武器—数据小组。数据小组会根据搜狐娱乐的各项数据建模，从导演、演员阵容、题材等参数分析剧目，计算出收视率及各项指数。马可说，“做采购的人会有一些市场化的判断，两者结合起来，最终农民和科学家得出的结果往往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 2011年，版权价格飞涨，搜狐视频仍然能“抢到”好剧，甚至有时搜狐不是出价最高的。马可经常这样游说片方：“剧已经播了，电视台的钱也给你了，我的钱也给你了，你要的是什么？你要的是名，名是怎样构成的？是真正在播出期间，或者播出前后，我怎么拉高期待值，播出期间怎么造势影响，以及后续怎么让你的演员、导演、公司都值钱，这些没人能超过搜狐。”

    这就是搜狐视频的另一法宝—大剧营销。邓晔说：“我们的媒体属性是其它视频网站不具备的；互联网有各种推广手段，传统媒体又做不到。”一部《步步惊心》可以在搜狐娱乐做专题，在搜狗做推广，在微博做互动，这种全方位营销推广手段就是搜狐的“独门暗器”。

    至此，搜狐视频的未来已经逐渐清晰。以“大剧”采购及营销巩固市场地位，再用纪录片等高端内容完成更立体的内容布局，率先树立搜狐作为视频媒体的话语权。

    邓晔分析：2009年之前，大家野蛮生长，为了竞争和生存无所不用其极；2009到2011年是行业对版权、用户体验等的集体认知。“再往后两年，最后剩下的五六家将进入第二轮竞争，这将是品牌、资金、技术等全方位的竞争。”

    而搜狐视频当下有两个优势：首先，日均2500万到3000万的用户覆盖、月均2.5亿到3亿访问已让它拥有一个“安全从容”的市场份额，“不会为生存忧愁”。其次就是搜狐视频的门户背景—“搜狐的主流媒体属性”。

    据一份行业舆情报告显示，目前视频领域两个热词是“版权”和“自制”，而自制会是下一阶段的争夺重点。

    虽然搜狐视频已在内容上占得先机，但其竞争对手拥有更有利的资源—入口和流量。优酷、土豆不仅登陆资本市场，也靠五六年时间积累了大量用户。两个后发者，腾讯视频可以依靠腾讯的海量用户和强大的推送能力，奇艺可以依靠百度的资源，直接由搜索引擎带入流量。相比之下，搜狐也有用户可以推送至视频，但搜狐集团本身的流量远不及腾讯和百度。

    当版权竞争阶段结束，视频网站将进入品牌竞争阶段，目前搜狐视频还不是独立品牌。尽管作为搜狐集团的一部分，搜狐视频可以借用集团的媒体背景和资源发展，但这也影响了用户的独立访问。品牌竞争阶段，这可能是搜狐视频的短板。

    “谁做什么，要看背后有什么资源。对上面四家来说，差异化内容固然重要，但当下最重要的是扩大片源库、提升用户体验。”一位业内人士评价，“和当初率先购买正版一样，搜狐视频自制内容树立媒体话语权，是绝对正确却不得已的选择。”

    搜狐视频也在积极弥补短板。2011年搜狐视频调整了Logo，用红色区别于搜狐传统的黄色。无论制作节目还是合作项目，搜狐视频都会制作显眼的Logo挂在明星、嘉宾胸前；今年还有不少推广广告上线，都是为了让用户缩短登陆的路径，增加独立访问。“从数据上看效果不错，有超过一半用户是独立访问，前两个季度还没有这么多。”邓晔说。

    搜狐视频未来的商业路径可由此窥知一二。邓晔说：“品牌广告主喜欢凤凰卫视，它收视率并不算高，但非常精准，而且细分领域没有竞争对手。广告主投广告时，是不单看收视率的。”